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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山记：茶事三叠

来源：原创作者：杨波时间：2025-05-22热度：0次

夹山记：茶事三叠

 
一叠·雾起时
 
晨钟在瓦缝里拧出露水
苔藓正临摹石径的褶皱
老和尚扫阶的竹帚尖
挑开半亩云——
茶芽们举着未拆封的偈语
在雾的经幡下练习合十
 
竹篓走过茶园时
露水从牛牴茶的芽尖滚落
砸在湘北方言的凹处
惊起几只灰雀
把晾青匾上的阳光
啄成碎金
 
二叠·灶火经
 
铁锅在灶台上打坐
茶青翻涌如佛言的褶皱
掌纹里的山火明灭
制茶人垂眼——
指腹碾过叶片的骨节
听见叶脉深处
牛蹄踏碎晨霜的回响
 
摊开的茶在竹筛上诵经
月光漏进窗棂时
它们已褪去鲜衣
露出深褐的肋骨
每一道弯弧都是
山风与掌心磨出的茧
 
三叠·汤色里的牛牴
 
瓷杯倾斜的瞬间
山影在汤中打了个结
牛牴茶的芽尖悬而未沉
像那年僧人未及敲完的木鱼
尾音荡开层层水纹
 
老茶客的皱纹里
游动着三十年前的谷雨
他说炒茶时灶火要压七分
留三分让茶想起
自己曾是牛背上颠簸的春天
 
此刻蒸汽漫过眉梢
茶烟在梁上画着年轮
当苦味渗进掌纹的沟壑
才懂所有沉默的发酵
都是为了在某个黄昏
让舌面重新长出
整座夹山的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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